[转帖]假装纯情
天,还是那么蔚蓝和广阔;钱,还是那么诱惑和遥远。电视里每个频道都播放同一个画面:小燕子妹妹楚楚动人的大眼睛里渗着无辜的泪花儿,琼瑶阿姨告诉她:
“你可着劲儿哭吧,怎么伤心就怎么哭,哭得越欢阿姨给你发的工钱就越多”,于
是小燕子点了点头开始撒着欢儿挥泪。我估计这场戏完了,那女孩儿绝对得落一滴
水性白内障,最客气也是俩硕大的眼袋,这年头儿,赚钱真不易啊。猛吸了口烟,
我问:“树文,你说丫的台湾人除了整点煽情小段儿,还有别的爱好么?”,对面
的胖子睡得迷迷糊糊,翻了个身说道:“那不叫煽情,是纯情,现在流行这个”。
把电视关了,随手打开收音机,我想知道北约这帮孙子现在又干了什么不招人带见
的事儿,新闻没听着,音乐节目倒是不少, JoyFm的资本主义帮凶女主持人正在用
甜得发腻、时不时冒两句英文的调儿讲述着一个纯情少女后悔自己当初死扛,终于
没能傍住老公的故事,并帮那傻闺女点了首歌,她躲在喇叭后面作同情状幽幽念叨:
“下面我给这位善良纯洁的女孩儿点一首歌曲,并祝愿她以后的日子更加美丽灿烂”,
音乐响起,是台湾少数民族女歌手张惠妹的歌,曲调欢快流畅,歌词优美动人,听
着听着我也跟着哼哼起来:“牵手、牵手,无聊的废话少说,钱少、钱少,没谱的
事儿你少做”。终于明白了女主持人的一片苦心,她那是叫那傻闺女把招子放亮点,
以后再遇上没钱没谱没良知、上来就准备空手套白狼的男同志,就赶紧离远点儿。
关了收音机,怎么也睡不着,烟都抽光了,胖子开始狂打呼,电话费没交没法上网,
那我还能干点什么有意思的事呢?思忖了一小会儿,我拿起手机给她拨电话,听筒
里传过来她懒懒的声音“喂?”,我没说话,顺手把手机关了,可还是想说点什么,
就对着断了线的爱立信话筒低低说了句:“我想你,真的想你”。
开始这段子前,先得介绍一下大背景。我是一记者,就是每天吃饱饭没事干逮
谁跟谁瞎套瓷的那种人,套好了能捡点剩儿攒个小段儿混点稿费,套不好遭人白眼
痛骂一顿,运气不济的都有可能被告上两把,落一鸡飞蛋打。刚毕业的时候,写东
西还算是热情高涨,到后来吃的亏多了,实在盯不住就开始抄。这么着瞎混一晃就
过去不少时日,每天除了无所事事外,就爱翻点地摊文学名人逸事,找点生存的本
钱。后来开始流行上网了,我问树文借了七千块钱,买了台机器,开始了我的网络
生活。就在那时,我认识了可可,我唯一一个想娶了回家洗衣服做饭带孩子的女孩
儿。她开朗外向,生就一张娃娃脸,不熟的人老问我“你怎么诱拐人高中生啊”,
她很体贴,烧得一手好菜,多了不想说,贤妻良母大家闺秀是什么样,她就是什么
样。我和她之间的感情升华是因为我在街边吃羊肉串不幸染上肝炎后,她连续一个
月无微不至地照顾我,使我真正看到了女性身上伟大的光辉。出院的时候我问她:
“你觉得我靠得住么?”,她瞪着大眼睛笑着摇头,我再问:“那你对我这么好算
什么意思啊?”,她走过来拽着我的胳膊说:“别人说男人不坏,女人不爱,你吧,
就属于想坏还没坏到家,还不知道怎么变更坏的那种男同志,我觉得你有增值潜力,
我决定把你彻底培养成一个只属于我的坏人”。没多久,树文他媳妇从南非回来了,
一时半会找不着住的地儿,就想跟宿舍里先凑合几天,我也就名正言顺地搬到可可
家去了,当然是分房而居。
时光如梭,那段日子对我来说也算是前半辈子最值得怀念的了,形容一下,那
叫“于平淡中显温馨,于平凡中现真情”。在她家住,最大的好处是每天清晨的时
候能吃上热乎乎的鸡蛋煎饼,坏处就是必须时刻面临着被她用暴力叫我起床的危险
境地,有一次彻夜泡网后,死活不起床,被她用我存了两星期没洗的袜子塞到枕头
套里。我经常会在月亮出来的时候,嚎叫着对隔壁房间的她大唱“被爱情遗忘的角
落”,她就会非常善解人意地从门缝里递袋饼干出来,聊籍我彻夜难眠之苦。突然
有一天,我们的幸福生活转瞬而逝,我疯狂地迷恋上了网上的一个女孩儿,受了许
多明里暗里的诱惑之后(请原谅我胡说八道,其实是我诱惑人家,或者说是互相诱
惑),我终于没扛住,乖乖地交出了电话号码并开始了与那女孩儿的第一次约会。
对那段感情,这个段子里面不想说得太多,反正最后结果是两个人都觉得对方和网
上的感觉太不一致并互相失望及厌恶。戏剧化的时刻来临了,在龙潭湖公园我和那
网上女孩儿准备分手,最后想玩把浪漫沙文主义互相吻一下道个别,正碰上可可及
一班好友闲着没事过去踏青。我怔怔地看着她,她非常平静,走过来问好:“宁,
你怎么这么闲啊,大白天的就上公园,树文那篇稿子你写完了吗?”,我心乱如麻,
欲言又止,她说:“别解释了,晚上回了家再说吧”。那网上的女孩儿特同情地跟
我说:“宁,今儿你算是运气好啊,这要让我男朋友碰上了,非捶你个满地找牙”,
我鄂然地瞪着她问:“合着你也不是省油的灯啊”,那女孩儿乐了,“现在这年代,
不多给自己找点乐哪成啊,我得自己回家偷着乐去了,你保重啊”。到了家,发现
可可已经把我的行李收拾得干干净净,我说我以后再也不敢了,她说没事儿,以后
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吧。
走到门口,我问“能不能再给次机会”,她说“机会得自己争取,我给你的机
会已经够多了”。都走到楼到口了,她从门里探出头来喊道:“以后有空也别来玩
儿啊”。
我又重新演绎起单身生活,每天听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早间新闻而起,听树文开
始狂打呼而息。老歌有云:不知过了多少天,不知过了多少年,终点又回到起点,
我的落寞谁能发觉~~. 社头是一老党员,以记我们的迟到早退为人生一大快事,每
逢捉住有人缺勤,他脸上就会现出一种掩饰不住的得意,那可以使他有机会锻炼口
才,从尼采到毛主席,从地球毁灭到长江水灾,他能把你迟到的问题直接引申到阴
谋瓦解社会主义制度上去,每次说完,他都会很快乐。为了使他能够安享晚年,我
基本上天天给他倾诉党章的机会。树文这厮,属于“宝宝起得早,天天用芳草”那
种好孩子,可就是从来不叫我起床,于是,我又迟到了。社头笑着就冲我走过来了,
清了清嗓子:“啊,小宁啊,这个月是你第几次迟到了”,我低着头,一脸的悔恨
交加、无地自容,他继续说:“这个问题很严重啊”,忘了告诉您,我从小就有间
歇性情感爆发综合症,很不幸,那一刻我犯病了,抬起头我就对那老东西大吼一声:
“别招我,今儿我烦着呢,谁招我我就抽丫的”,看着社头茫然失措的样子,我拍
了拍他的肩膀,摇着头走进办公室去了。树文朝我挤眉弄眼:“又想她了?”,我
没搭理他,开始整理采访稿,树文从对面走过来说道:“老这么着可真不是事儿啊,
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,在心里放久了累,再说多影响工作啊”,我说:“今儿别
搭理我,心里不顺,有什么事晚上回了家再说吧”,我收拾完稿子就动身了,前往
一个著名企业家的办公室,采访的话题就是:“您是如何在一不靠政策二不靠机遇
三不靠贩毒的前提下致富的”,心里盘算好了,只要他敢说“要致富先种树”这类
废话,我当场就踹他。
进了富丽堂皇的会客室,我止不住东张西望,用手摩唆着皮质的沙发扶手,感
慨社会奢华如斯。企业家进来了,身后跟了个女孩儿,他告诉我:“这位是我们集
团的市场部总监,姓范,今天主要是由她来介绍我们的企业经营理念和方针”,我
楞着,还是范总监大方,她说:“我们又见面了,现在过得怎么样?”,当时我已
经是六神无主了,我问:“你什么时候到这公司来的?”,她笑了笑:“你从家搬
出去没多久我就来了”,企业家这才知道我们认识,寒喧两句就回办公室了。她说:
“现在就开始采访吧,从哪儿说起?”,我把所有稿子往她面前一扔,“这里是我
全部问题,你自己看着说吧,我录下来回去整理”,她低头看稿子,用一种很不在
意的语气问:“这些天半夜里给我打电话的人是你吧?为什么不说话?”,“为什
么猜是我?”,我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想蒙混过关。她又说:“除了你,没有别人
知道我电话的,半年来我没给过任何人家里的电话”,我说:“你怎么也开始工业
酒精了”,她抬起头很疑惑的样子,我解释:“就是甲醇,假纯啊”,她乐了:
“你还是老德性,说不出什么好词来,真不知道你这记者是怎么当的”。趁其不备,
我问了一句:“想过我吗?”,她把稿子还给我,盯住我的眼睛说:“想,每天都
想,现在也是。不过,咱们没戏,等我找到新的男朋友,就不会再想你了”。她给
我泡了杯茶,继续说:“你现在还上网么?又泡不少新妹妹了吧?前一阵儿看过你
在榕树下发的一个小酸段子,茶和熏香什么的,说的真真的,纯情少女还真以为你
活得这么滋润呢吧?我估计她们要是到你那猪窝去过,能把胃都吐出来”,我强挤
出笑容来:“妹妹是不少啊,就是没什么可心的,要都跟你这么优秀,那网上也没
恐龙那一说了”,“别夸我,千万别,这阵儿我受的糖衣炮弹不少,防御力基本上
升了三个段位,要还是老词儿,到我这儿一点用没有”,那一刻,真的有冲动想说
“跟我回去吧”,可看着她一脸肃穆,那句话就没憋出来。悻悻地走出大门,我告
诉她:“有什么事,只管招呼,脏活儿累活儿我都能干,千万别跟我客气”,她不
领情:“就你?省省吧,多花点心思照顾好自己比什么都强,下回要再见你这么瘦,
我就打电话到上海告诉你妈”,见我皱着眉,她从台阶上走下来,微风轻拂柔顺秀
发,阳光映射动人笑颜,她说:“宁,照顾好自己,以后也别再到网上追女孩儿了,
害人害己”,我想争辩,话未出口,她插嘴:“什么也别说了,咱们俩肯定是没戏
了,以后也别再打电话来了,想多了,太累”,我点了点头,随手打了辆车准备撤,
一看是辆桑塔那,太贵,刚想让它走,可是她在后面看着,硬着头皮钻到车里,朝
外面挥手,在嗓子眼里大喊着:“再见啦,生平最爱的女同志”,依稀听见她的声
音:“要照顾好自己啊”。
树文买了瓶北京醇和一些熟食,看这驾式是准备和我挑灯夜谈,我挺感动,随
手拿起一块猪肝儿大嚼,“树文,今儿碰上可可了,我们在友好融洽的气氛中讨论
了关于感情的一系列问题,并就是否破镜重圆的话题展开了激烈的争辩”,树文楞
在那儿说不出话来,我继续:“有关和谈双方就分手后的感情生活达成共识:我俩
都没再寻新欢,并且深深地思念着对方”树文的眼球已开始明显下垂,张大了嘴沉
默着,我继续说:“最后,在没有第三方干涉的前提下,我们补签了分手协议,还
是没戏。以后的日子艰难困苦,我还得每天听你丫打呼,还得听社头放屁,还得自
己洗衣服,还得夜不能眠”,一口气说完这些话,我挺过瘾,因为是笑着说的,我
觉得我特潇洒,有什么呀,不就一可爱的女同志么,我天天想你不是因为你,那是
我自己闲着没事儿玩纯情呢,人一般都爱自己找点精神寄托,我就全是把你当了练
伤感的靶子了。
“来,树文,人生得意须尽欢,千金散尽还复来,咱把这瓶北京醇折了,到对
面女寝室下面唱情歌去”,树文乐了:“你丫就这点出息,唱什么呀?还是老调子
‘想说爱你,是一件太容易的事’?”,我一口折了一小杯,说道:“NO,那歌太
俗,这次唱点真情的,我准备唱‘你知道吗,爱你并不容易,那需要很多money ’,
你起一头我这就开唱”。
酒过三旬,树文有点高了,他问我:“可可这么好的女孩儿,当初为什么不好
好留住人家,我要是你的话,绝对好好跟家呆着,哪儿也不去就守着她”,我急了:
“我那时候是天天跟家呆着啊”,“是啊,你呆得好啊,天天泡网,什么活也不干,
可可身体本来就不好,你倒是真豁得出去。网上的事本来就不靠谱,在聊天室打个
情骂个俏也就算了,你怎么就把人家骗到现实里来了,我估计当初要不是那姑娘找
上门来,可可也不会跟你急”,我说:“那不是问题,问题是谁能拒绝那种来自陌
生世界的诱惑?你能吗?你能保证对素未谋面的女生不产生幻想吗?”,他实在撑
不住了,倒头就睡,又打呼。我摇摇晃晃起身收拾残局,见手机被泡在酒碗里,话
筒没了一半,心头一惊,拿起来想试试它坏没坏,随手就拨了个号码,接通了,我
说:“长江长江,我是黄河,试电话,喂喂”,可可在那头不大高兴:“你又喝酒
了?”,我说:“喝了一点,本来没想给你打电话,就是想试试这电话坏没坏”,
她说:“想我呢,就明说,别换着法套磁,说吧,说你想我吧”,我矢口否认:
“那不可能,我这人没别的好,就是直率,想就是想,不想就是不想”,她说:
“行,那就挂电话吧”,我说“别急,我到对面女寝室唱首歌,你在旁边听着啊”,
我往对面跑,经过一段楼梯,被绊了一下,摔下楼去,只剩下呻吟的份儿了。她在
电话里急了:“你怎么了?”,我说:“你别管了,纯属突发事件”,我把电话挂
了,浑身剧痛,挣扎着想爬起来,发现腿断了。
她到病房来看我,一见我翘在半空中的大胖石膏腿就乐了:“宁,塞翁失马,
焉知非福啊,你以前不老幻想着能在大家到病房来探望你时,被你生命不息,工作
不止的敬业精神感动得热泪盈眶吗,这次你可算捞着带病坚持工作的机会了”,我
的嘴摔肿了,撅着嘴呻吟:“呜,疼得不行,赶紧过来给我揉揉”,“哪儿?”,
她把包放在一旁,走过来了,我说:“胸的左边,就是那个叫心脏的地方,实在伤
得不轻,好好揉揉”,她说:“我也疼啊,你怎么就不说替我揉揉啊,好好说,到
底哪儿疼”,我套磁:“恩,那你就将就着帮我捶捶背吧,就象咱小时候青梅竹马
时你常对我干的那样”,她板着脸轻轻在我背上敲着,我问她:“想过新男朋友是
什么样的吗?”,“没想过,只要别象你这样就行”,我说:“那没问题,改天我
给你介绍一个吧,就我们寝室的老二,人特老实,离我也近,你俩恋起来,我还能
老见着你,一举两得,说实话,我想你做的饭比想你的人还厉害”,“饿死你得了,
再瞎贫我可走了”。我把脸转向她问:“说真的,你走了以后我变了好多,很少进
聊天室了,有妹妹给我写信我都不回,咱都老大不小的了,要不就凑合凑合算了?”,
“谁和你凑合,对你付责任,就是对自己不付责任,我傻了一年多,不能再这么愚
昧下去了”,我说:“怎么听着象农民起义的意思?你把我当成无道昏君了?”,
她点了点头,继续捶背,我说:“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,如果我把当初上网泡妹妹
的劲头花在你身上,会不会惯坏你啊?”,她抬起头,“宁,我知道网络对你的诱
惑很大,在那里,你可以接触到各种各样不同的女孩儿,可以由着性子伪装自己,
对你这种天生的戏胚子来说,那也算增加舞台经验了”,我没再辨解,楞楞地看着
她说:“我知道我错了,可是人非圣贤,孰能无过啊,那事情也过去这么久了,真
的想忘了,重新开始啊,知道么,这半年我过的真是生不如死啊”,我真恨我自己,
胡说惯了,难得说句真心话听着也跟调侃似的,可可对我这套说辞并不在意,她说:
“生可忍,熟不可忍,忍得了一次我就得忍两次,江山易改本性难移,我对你一点
信心也没有”。说到这儿,她起身去削苹果,换了个口气幽幽说道:“我妈给我介
绍了一个男朋友,特有才,学理工科的,人家也上网,写起酸段子来比谁都不差”,
我没敢搭茬,旁敲侧击道:“那你又开始心动了?”,她摇了摇头说:“还得看缘
分,正在考察阶段”,我毛遂自荐:“这么着吧,我阅人无数,眼特毒,是不是善
茬儿我一眼就能娄出来,哪天你带我去看看,就说我是你远房表哥,看着好了就随
你去,看着不好咱再继续怎么样啊?”,出乎我的意料,她极爽快地答应了,“宁,
你要真见了他不自卑,那咱就继续”。
树文有一套原厂的armani西服,他实在太胖,穿不下还老不让我穿,那天一早
我跟他急了:“树文,今儿我办正事,一辈子的幸福就在今天了,你丫这衣服是借
也得借不借也得借”,看着我微微发红的双眼,树文乖乖地交出了衣服,临交到我
手里前怜惜地对着它说:“跟了我这么久,一直没给你安排什么任务,这次跟这孙
子出去可得给我露一小脸儿啊”,“哪儿那么多废话,赶紧的,我又该迟到了”,
抢过衣服边跑边穿我直奔玫瑰坊。那是个上海人开的小饭馆儿,里面能喝着最新鲜
美味的cappacino 咖啡,那时候一拿完稿费我就和可可直奔那里,体验着短暂而美
妙的共产主义生活。可气的是,这次她又选了这个地方,而且是带着新任男友,本
想立时发作,但我还算半个君子,恶气必须得忍。进了屋,我矜持地朝着早已在坐
的两位点了点头,一屁股坐下,打个响指,喝道:“小姐,给我来杯最新鲜的枪与
玫瑰,别加冰”,可可看上去一脸羞涩状,一如当初我们懈逅亚运村北门的劲头,
不过这次对象不是我,总觉得有点别扭。过了一会儿,小姐端了一杯红色酸甜无酒
精饮料过来了,上面还插了支小旗儿,我顺手把小旗拔了,问道:“你们认识不久
吧?”,可可没搭理我,介绍道:“这是我表哥,现在当记者,你俩都是文学爱好
者,今天好好交流一下”,一提这个,旁边那位男同志来劲了,口若悬河狂呲不已:
“我喜欢尼采我喜欢莎士比亚我喜欢麦田守望者我喜欢亦舒李碧华”,被喷了一脸
吐沫星子以后,我目瞪口呆地问了句:“有您不喜欢的么?”,“有!我特烦王朔
和散眼子”。估计是当时饭馆里太热,我竟然有点睡意斓珊,撑不住了,就起身告
辞,走到门口时,回头看了一眼,可可也正看着我,我摇了摇头,长叹了口气推开
门走了。
晚上到了家,可可给我打了一电话,问我感觉怎么样,我说:“你别指望我嘴
里能说出什么好话来”,她说:“我知道,没指望你说什么好话,就是想告诉你说,
人家比你有安全感”,我急了,把门关上大喊:“安全感能当饭吃么?等我到了人
老珠黄逮谁都泡不上的时候,我也有安全感”。她楞了一下:“怎么着,你这话的
意思就是说你还想到处泡呢吧?算我这电话白打了”,我心说坏了,被她套出话来,
赶紧换了副嘴脸柔情地开始套瓷:“其实,我们之间的确是存在一些小问题,这不
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解决的,但不管怎么着,就冲我数年如一日对你一往情深的份
儿上,你也得再考虑一下民间疾苦啊”,她反对:“人说情到深处就是一无是处,
你越是存着心等我我就越觉得有猫匿,说吧,说说你都想我什么”,被逼的没辙了,
我转身到树文抽屉里乱翻,好家在,这厮给媳妇写的情书还在,我没细看,拿起来
就念:“我想念你的好,想念你的味道,想念你白色袜子还有身上的味道,想念你
的吻,和手指淡淡烟草味道”,话音未落,她说:“别贫,台湾歌词不爱听,来点
振奋人心的”,我转身到冰箱里捞了罐燕京一口折了,说道:“每当夜晚来临的时
候,孤独总伴我左右,每当深夜泡网的时候,总有你在心头,每当快乐无穷的时候,
总想你在我身后,每当悲伤无助的时候,你的影子化解我的哀愁~~”,带着颤音儿
我等她夸我,沉默了半晌之后,她问我:“我知道你说的都是真的,也知道你还是
特爱我,可你能象这半年来这么老实,一如既往地假纯下去吗”,我说能,斩钉截
铁地说能。我知道她在等着我说出那句迟到的承诺,“嫁给我,给我洗衣服做饭带
孩子,每天给我捶背,特负责任地喂我的狗,可以吗?”,她说:“每天按时起床,
按时上下班,写完的稿子第一个给我看,不进聊天室不上BBS 不跟陌生人谈人生侃
理想,你能做到吗?”,硬着头皮我说“能!”,“那好,我考虑一下”,她把电
话挂了,我一口气没接上来,原地楞住了。不过想了一会儿,总算是还有戏,喜滋
滋打开电脑连上线开泡。过了半小时,我的ICQ 呱的一声:“嘿嘿,宁,又让我逮
住你了,这次还有什么好说的?”,我狡辨:“我没进聊天室啊,正查资料呢”,
“不会吧?你在ICQ 上的IP和聊天室里那个‘逮谁夸谁’好象是一模一样啊”,说
完她就offline 了,我急了,这次估计是真完了,我赶紧打了一车奔她们家而去,
此去前途多凶险,树文给我挂了个雍和宫求来的护身符,语重心长地说道:“你丫
这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,还指望你赶紧滚蛋我好落一清静呢”。
到了她家楼下,我没敢直接上去敲门,先从猫眼儿里张望了半天,里面亮着灯,
我敲门:“小兔乖乖,把门儿开开”,她说:“滚,不想见着你”,我继续:“开
了吧,我们已经错过太多机会了”,“我不后悔”,她还是不开,哎,没办法,我
只能把当初从菜市场配的那把金钥匙掏将出来,自己开了门。一见我进来,她赶紧
把身子背过去,我惊了:“你哭什么啊?我不就上了会儿网聊了会儿天嘛,又没和
美眉套瓷”,“别理我,我这人小心眼儿,就见不得说话没谱答应完的事做不到的
主儿”。我走过去蹭咕,“别啊,刚不是说的好好的嘛,怎么着这次我也不算是大
错特错啊,以后有你监督我,我肯定是不会再犯了”。她转过身,用哭得通红的大
眼睛问:“网络闯入了我们的生活,破坏了我们的生活,把现实中的残存的那点温
情和关心全都夺走了,除了让你离开它,我还能有别的办法吗?”。我根本无法回
答这个问题,我说:“其实破坏了生活的不是网络,而是我们自己啊,我没能经受
住那些虚妄的诱惑,没能处理好现实与虚幻的关系,不过,我有信心在你的帮助下
远离这病态的一切,让我们的生活和我的网络生活回到一条健康清新的道路上去。”,
她将信将疑地问:“我还是不能全信,你最擅长花言巧语,这次怎么着也得给我一
个保证”,为了安慰她,我写了如下字据:“从即日起,我不再往中网的户头上交
一分钱,不再和任何一个女性化名字的人搭讪,不再发表任何一篇带着‘雅、柔、
碧、馨’之类酸字的贴子,不再接受任何一个ICQ 的add user的申请”,她小心翼
翼地收起那张纸条,眼睛里也开始有了点笑意,看着这张全世界最熟悉最美丽的容
颜,我又作了一个决定,准备把书签里面所有的聊天室地址都删了(以后想聊的时
候再去yahoo 找)。
她问我:“如果这次我不回来,你会怎么样?”,我说:“我的世界会整天下
雪,冷得让我无法多爱一些”,把她拽到沙发上坐下,我重申了此次的宗旨:“网
络对于每个人来说,即是一个与世界交流和联系的窗口,也是一个充满”,“别废
那么多话,说点实在点的”,“我爱你”,“有多深”,“月亮代表我的心”,
“可现在是月黑风高之夜”,“那是好事,正好开始美丽的新生活”。
(以下删去一千八百万字)
“老宁,赶紧起,又要迟到啦!!”,她对着我的耳朵大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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